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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neighbor, shit daughter】

小黑的爸爸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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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neighbor, shit daughter】

小黑的爸爸死掉了,同時間她出去打了一架回來,滿身是傷,慘不忍睹,加上她很久沒洗澡、掉毛,連丹丹都不願意靠近她。我請和小黑媽媽熟識的鄰居去打聽,可否幫她洗澡,對方很客氣的說可以但不用麻煩。那天早上,小黑照例到我家門口討飼料吃,吃完後我摸摸她,幫她戴上嘴套與牽繩,可她無論如何不上機車,過程中整條巷子的女人都出來了,包括小黑的媽媽。大家嘰嘰喳喳,最後決定開車載她去洗澡,由對面的阿嬤坐鎮後座。兩小時候接回,洗澡的錢是我出的。

為什麼這麼雞婆?我跟大家說的理由都是幫丹丹還人(狗)情,小黑是這條巷子的老大,所有的流浪狗想進來都被她吠走,獨獨丹丹來的時候把地盤讓給她,才有後面丹丹睡在我家門口不走。大家都說是啊是啊,真奇怪,於是都接受了我的行為。私底下我心疼小黑沒了爸爸,每天五點鐘再也沒有人帶她去散步,而她似乎也開始自暴自棄,隨便一走就走到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彷彿沒了爸爸,什麼都不在乎了。明明是隻家犬,卻像流浪狗。

小黑住在巷底的工廠,裡面有好幾戶,我永遠弄不清楚誰是誰。丹丹剛來的時候去咬人家東西,從此那家人沒給過好臉色。這次我自願帶小黑去洗澡,見面頓時客氣了起來。來此三年,我從房東兒子的家教老師,晉身為有愛心收留狗的歐巴桑;那日隔壁鄰居幫死去的丈夫做忌日,一早跟對面阿嬤兩姊妹在說想炒米粉可是炒不動,我在旁邊聽了說我來炒好了,還貢獻了半顆高麗菜,於是我在妹妹家的廚房炒米粉幫姐姐的老公做忌日。炒完撈了一碗回家自己吃,覺得此景有趣又荒謬,隨即在樓上聽到她們開始宣揚好鄰居的好處。

我從不提起家人,只在剛搬來時撒了小謊,說父母和哥哥住在新加坡。偶爾有人問起細節我總是敷衍帶過,隨即轉移話題,每到農曆年前就安排出國,免得被問有沒有回家過年。很多次我都想說出實話,但覺得沒有必要。人家不見得真的想知道,有時候知道實情反而成了一種負擔,就像我的許多朋友。

對於我的行為與處理方式,我並不引以為榮,但希望至少可以不要永遠活在內疚或罪惡感中。就因為我衝撞傳統價值,不代表我就不是好人,不代表我不善良,對我而言,日常生活最累的就是得每天不斷提醒自己這一點:保護自己是本能,你沒有錯。這個社會依然認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也不是你的錯。

然後我看到這部影集,飾演社工的Sarah Lancashire說出下面這段話:

I took a kid to see his mother’s grave a few weeks back. He sat in the car all sorry for himself, quiet. I got him to the grave, he looked at it, no expression on his face for three or four minutes. Then he spat on it and walked away. What I wish I’d said is, ‘Don’t feel ashamed of doing that when you look back, don’t feel ashamed. If that’s what you need, that’s good with me and it should be fucking good with her, she’s your mum and she fucked it.’ --Kiri

有時候,與對錯無關,只是生錯家庭、社會、國家、或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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